西医

五管齐下,全力以赴

有人说癌症是全身性疾病在局部的表现,癌症的治疗是属于整体性的内科病,不能单纯以局部性的治疗解决问题。我也基本上同意这种看法。首先在癌症致病原因上,很可能就不是单一的,而是环境、饮食、情绪、现代生活方式长期影响的综合反应。而在这种反应中,不同基因的人反应也有可能不一样,这就又有了部分基因的人更易患癌症的说法。这是癌症病的第一个特点。
癌症病的第二个特点是,它毫无疑问应该说是急性病,是危及生命需要马上治疗的,不能拖延。但另一方面,因为手术化疗后它还很可能会复发,所以它又可以说是一种慢性病,需要跟进的环境、饮食和生活方式改变来预防它的复发。就象高血压、糖尿病等现代慢性文明病一样,需要长期的保养注意。
癌症病的第三个特点是现代医学还既不了解它的起因,也还不能保证能医治好它,因此被许多人视为绝症。面对这样的疾病,病人自己的心态和决定也就显得十分的重要。
由于癌症病的这几个特点,我把癌症确诊之后的治疗比喻为自己不留意把车开到了悬崖边。首先要做的就是刹车,以免车子立马就要掉下悬崖。但是车不可能永远刹住停在那里,生命的车肯定还是要往前走的。因此刹车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打好方向盘,以便刹车放开时,车能回到正常的道路上来,不至于仍要走向悬崖。车子突然冲到了悬崖边当然很恐怖,但恐惧和慌乱于事无益。所以,面对癌症镇定的心态也很重要。
因此,要胜过癌症,我是西医、中医、饮食、生活方式改变、心境五个方面同时全力以赴。下面就来谈谈我对这五个方面的认识和做法。在讨论之前我还想先谈点题外话,说说基因对癌症影响方面的我的认识。
我癌症确诊时才43岁,而且是一种异常恶性的肿瘤,手术医生说我的这种肿瘤不仅十分少见,而且在加拿大也只是在七、八十岁的老年病人中才见过,不知道我是怎样得上的。因此,手术后我很快就成了科研工作者感兴趣的对象。一个由安省癌症护理(Cancer Care Ontario)、美国国家健康研究所(the US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和加拿大国家癌症研究所(The 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 of Canada)联合资助的研究机构,叫安省癌症基因网安省家庭大肠癌症登记(Ontario Familial Colorectal Cancer Registry of the Ontario Cancer Genetics Network)的机构很快就给我来信,征求我同意将切除的肿瘤样本给他们进行实验分析并希望我参与成为他们的研究对象。
我也是从事科学研究出身,当然支持他们的研究,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尽管在随后的几年中有他们的电话调查,填写不同的调查表,甚至还要自己预约诊所去专门为他们提送血样,也都是高高兴兴去做了,从没有觉得麻烦。但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基因对我患癌症有什么影响。这不仅是因为我家族里没有过任何其他人患过肠癌,而且如本书的第三章所述,我相信癌症是现代文明病,在两、三代人以前还少有人得这种病,现代才有越来越多的人得癌症,因此如果将其主要原因归于遗传基因,实在是说不通。我想基因对癌症的影响,充其量也只能说某些类型的基因面对现代文明下的生活方式影响可能更脆弱一点。因此,他们在电话里问我对自己患病的可能原因的想法时,我告诉他们我觉得不是与遗传,而是很可能与一些不好的生活方式有关。
他们问我具体生活方式的哪些方面。我想,一定要我从自己的现代生活方式中列出几个最可疑的方面,我会说是熬夜、缺乏运动和户外活动、和吃生海鲜。我实际上生海鲜吃得并不多,主要一是餐馆的生鱼片,二是超市冰冻的北极贝。但后来认识的好几位患胃癌、肠癌的病友,都喜欢吃生海鲜,使我怀疑生海鲜在我患癌中是否也起了某种作用。而在熬夜和缺乏运动方面,我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因此,我坦率地告诉了他们我的想法。
他们先把我的肿瘤样品在安省的Mount Sinai医院实验室做了Hereditary Non-Polyposis Colorectal Cancer (HNPCC)分析,怀疑可能与遗传基因有关。随后就把样品送到了美国加州的Clinical Molecular Diagnostic Laboratory实验室做MSH6基因的RD-PCR测试。到2008年,也就是我癌症后的第四年,结果出来了,同我的预想一样,结果是阴性。不存在基因与我癌症肿瘤间的关联。
我写这点的目的,是希望癌症病友不要去过分强调遗传基因的影响而忽视了自己应该做的生活方式的改变。即使是被怀疑或证实自己患癌症与家族基因有某种关联,也不要灰心失望,也不要把原因完全归结于遗传而自己的生活毫无改变。我觉得我在这里讲的抗癌所需做的各个方面也同样有益于你。

西医
现在先来谈谈我抗癌五管齐下的第一个方面:西医。有人觉得西医对癌症是治标不治本,持否定态度。有的病人,如前面提到过的陈晓旭,完全排斥西医。有的如梅艳芳、乔布什等是在拖延犹豫许久,最后病情恶化迫不得已才接受西医的治疗。我不是医生,对人体不同部位的生理机能以及化疗药物等的知识极为有限,不能做更深入的讨论。如果一定要问我在医药方面有什么自己确信的思想的话,我想,一是作为基督徒,我相信神创造的人的身体每一个部分都是有用的,不存在哪些部分是多余的或者是作用不大,手术切掉了也无所谓的。我听人说到诸如阑尾、扁桃腺没有什么作用,切掉也无所谓时,觉得很吃惊,神在人体中还创造了一些多余的、没有用东西?我不相信。因此我并不是一个手术要切掉什么就可毫不犹豫决定的人。二是我相信化疗药有很大的副作用,这点似乎都不用去思考证明,只要读读医院给我的化疗时的可能副反应的资料,就相信无疑了。我还在化疗的时候,曾看过一盘录像带,讲员是美国一个医学院的老师,她自己患了癌症,坚决反对化疗,说副作用毒性太大。
但对我,相信人体每一部分都是有用的,相信化疗药对人体有很大的伤害,并不困扰我面对癌症接受西医的治疗。癌症是急性病,需要尽快的刹车,不应该拖延。西医的手术、化疗、放疗,目的就是要刹车。对于癌症的治疗,能帮助尽快刹这车的,除了西医外,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更好的手段。尤其是对我这种体重一周内下降十磅,腹痛得腰弯成90度走路的晚期癌症病人,没有西医,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手段可以帮助我立即控制病情恶化。急刹车当然对车的相应部件有损伤,手术、化疗也一样,尽管手术会让我失去一部分令我珍惜的身体部位,尽管化疗会伤害我的身体,但我把它当成了我要刹车必须付出的代价。
如上所述,我对西医、对化疗药物的知识极为有限,因此我把这方面的决断权交给医生,我则是尽力配合医生。好在加拿大的医生,把治疗方案选择、药物的作用与选择、治疗过程等事先都同病人有讨论和交待,因此我发现在西医治疗过程中有一个我最可以发挥作用的事可做,就是监督医生的治疗过程,帮助医生尽可能避免出错。
曾读过不少文章,甚至包括一些医生的文章和统计报告,说医生也常犯医疗错误。美国这方面的资料最多。网上看到的最早的是2000年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JAMA) 杂志上的一篇文章,说医生错误是美国人的第三大死因,每年22.5万人死于医疗错误,仅次于心血管疾病和癌症导致的死亡人数。 2004年美国杜克大学名誉教授威廉·哈蒙德又公布了一项美国专家的调查,说在美国,可以避免的医疗事故在各种导致死亡的因素中排名第五。每年有9.8万人死于各种医疗事故。2012年Marty Makary医生写了一本书,说医疗错误是美國算是第六大死因,排名緊隨意外事故之後,比老年痴呆症還靠前一位。医疗错误有时候应该是很难发现的,这些调查统计是怎样进行的是个令我好奇的问题。但不管怎样,这些数字至少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当然不是美国医生才有这个问题,其它国家我想情况可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差异可能只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或允许还是不允许去做这样的调查。加拿大2004年的医学年会上,Dr. Peter Norton也估计在加拿大医疗事故一年造成九千到两万四千病人死亡,每 13 个病人中就有1人发生医疗错误。这些年发生在身边我所知道的严重误诊,包括我自己,就有好多起。有些错误确实是因医生没有尽到职责,但更多错误只是因为医生每天的工作繁忙而疏忽。
感恩的是加拿大的医疗系统要求医生对病人解释治疗过程和征求病人的意见,这让我逐渐发现自己在帮助医生减少出错方面还是有一点用武之地。医生每天要看很多病人,花在每个病人身上的时间十分有限,但是,病人处在修养之中,时间倒是十分充裕,有的是时间去为自己的治疗观察和思考。因此,在我的癌症西医治疗中,我从以下几个方面参与医生的治疗之中,并且对我最后所起到的作用,自己也十分满意。
一是我整个化疗期间,坚持每天都记录自己的反应和身体状况,并在每次化疗见我的肿瘤肿瘤医生前把我两周(我的化疗是每两周一次)的记录整理成一个简短而且一目了然的“报告”,在他询问我上次化疗以来身体状况时交给他。对这样做我的想法是,第一,可以节省医生的时间,他花一、两分钟浏览一下,一目了然,也不用做太多记录,把我的“报告”留在他档案里就可以了。他若要转告护士或其他人员我的情况时也很简单,要他们看看我的“报告”就是。第二,他可以立即较全面地知道我的情况,因为如果只是临时询问和回答,尤其是对我们英语不是母语的移民,难免有不全面的地方。第三,我觉得绝大多数医生面对这样一个认真而又体谅医生的病人,都会认真起来,很难马虎。反正我后来是无论在医院还是在外面,肿瘤医生及我常接触的两位护士不仅都认识我,记得我的名字,而且一看到我就能记起我患的是什么癌症。有两次化疗登记时,护士一看是我,就开玩笑问我的家庭作业(就是那“报告”)在哪里。
二是留心注意医生的治疗过程是否与他们在最初告诉我的治疗过程是否有出入,若有就要问清楚原因。医生每天要看那么多病人,而我又只是医生两周才要见一次的病人,偶尔若出现疏忽或与其它病人混淆的情况,我觉得也不是件奇怪的事。一个典型的例子如我化疗历程中所述,我第六次化疗后医生要我去做PET扫描,扫描结果正常时就告诉我化疗结束了,而不是事先预定的12次。当我最后通过药剂师核实这是一个错误时,我内心并没有气愤,而是为医生们事先把治疗过程清楚地告诉了我,让我有监督的可能而感恩,同时也为自己的“监督”成功纠正了一次不小的错误而骄傲。
三是我发现若自己懂些基本的西医知识会帮助自己更好地“监督”。如在癌症确诊一节中所述,我的癌症由于第一次专科医生没有做全肠镜检查误诊而耽误了很长时间。那当然主要是那专科医生的错误。但那专科医生是告诉了我他给我做了怎样的检查的,如果我当时稍微多点西医知识,知道全肠镜检查和直肠镜检查过程和目的的区别,我就能给医生提出我的疑问,帮助他三思而避免错误。加拿大医生都是怕担责任的,若我提出了合情合理的疑问,他们一般是不敢不加思索就否定的。而在现在这互联网时代,我要想有这点简单点医学常识也并不难,去看医生前记得花点时间上网查一查就常能做到。
最后一点是,我发现医生常出的一个错误就是没有仔细读实验室送给他们的化验分析报告。因此,我后来对稍重要些的检测报告,都是问医生的秘书要一份复印件,自己也读一次。我至今倒是没有从我的这些报告中发现医生的什么错误,但这样做仍让我更具体全面地了解了我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我本章中医及其它营养品一节中所述,我每次的验血报告医生都对我说很正常,没有问题,但我从中发现我血液中钙含量实际上是比正常值偏低,而钙含量低又被认为是更容易患肠癌的,因此,我后来就决定少量吃些钙片。
上面用“监督”两个字实际上有点不太准确,医生也是不愿搞出差错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们不能在每个病人身上花太多的时间,所以才有时或者疏忽,或者考虑不象病人自己那样细致周到。因此,我所做的核心一点,就是帮助医生少出差错。
我的具体手术、化疗过程,一是在第一章中已经有了不少交代,二是癌症种类不同、癌症发现的早晚不同、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都会使化疗的用药和过程有区别,使是否使用放疗有不同的选择,我的经历不一定实用于其它病人,故不多赘述了。

作者:方金琪 加拿大中文医疗保险资讯网 http://www.healthChinese.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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