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教士马士敦医生——中国妇产科的奠基人

下面图一是英国剑桥郡（Cambridgeshire）一位商人最近在出售的一面锦旗。是一位中国学生祝贺老师获得中华民国勋章。锦旗上的文字是：“大英国医学博士马士敦老夫子授中华民国陆海军部奖赠乙项第一等勋章志庆，学冠欧亚，肆业生王承宗鞠躬贺”。

图一、一面肆业学生送给宣教士马士敦医生的锦旗，祝贺他获中华民国陆海军部一等勋章奖。

宣教士马士敦（John Preston Maxwell，1871年12月5日 – 1961年7月25日），是英国大英长老会传教医师，苏格兰人，生于伯明翰。他曾就读伦敦大学学院，并在那里获得了妇产学科金奖，然后在圣巴塞洛缪医院（St Bartholomew’s Hospital）接受临床培训，并留在该医院工作。他是长老会虔诚的基督徒，并于1898年作为英国长老会的医疗传教士启程前往中国福建[1]。

抵达厦门后，中文参考文献[2]认为他是先在厦门工作。但当时传教士抵达中国后多有一个短暂的学习中文的时间，他也有可能是在厦门学习中文。在厦门时他娶了Edith Lilly Issacson Jonas为妻。有关Edith的资料能在网络查阅到的仍极少，只知道她是“熟练的艺术工作者（proficient artist）”[3]，1954年10月14日过世。一些保存的福建永春医院的照片显示她同当时医院的学生以及医院女部的病人关系密切，可能是一直在协助着马士敦的工作。

图二、在福建永春医院时，马士敦师母（右边最后一位）与医院女医馆的病人在一起[3]。

1899年至1904年，马士敦服务在福建漳浦源梁医院（今漳浦县医院）[4]。该医院由英国长老会创办于1889年。首任院长是白格非。内科主任是霍雅各（厚雅各，James McN. Howie）。马士敦抵达后担任外科主任[4]。他们不只是守在医院等待病人上门求诊，还时常下到偏远山区乡镇巡回看诊。足迹遍及漳浦、云霄、平和、诏安等地。医院1901年记录有5500名病人就诊，其中3000多名就是在自己的乡镇和村庄接受的治疗。1904年霍雅各医生伤风后仍坚持出诊，过劳而死，年仅48岁[5]。除了看诊病人外，他们还着手培训中国医科学生和助手。

图三、1902年，宣教士马士敦医生带领助手和役工在云霄山村巡回看诊的途中。照片来源[3]。

图四、霍雅各医生（中排左4）和馬士敦医生（中排左5）同可能是漳浦源梁医院的助手和学生合影[3]。照片约摄于1902年，1904年霍雅各医生过劳早逝。

在检索本文马士敦宣教士的资料时，要特别感谢英国布里斯托大学（University of Bristol）的“中国历史照片项目计划”（Historical Photographs of China project）。马士敦家族把他们的照片捐给了该校，该项目计划则把这些照片连同解释文字均放在网上，供大家免费使用，成为了中国一系列历史回忆文章的重要依据。在本文注明[3]的照片，均是来自此处。

1904年，马士敦医生被派往永春，接替宣教士骆约翰（John Cross）医生主掌永春医馆（今永春县医院）。据《永春县志》记载，永春医馆创办于1893年。1888年英长老会宣教士颜大辟医生来到偏远山区的永春，在城西五里街尾开设了临时诊所。1893年在真武殿边购王氏旧屋三座及田地四亩，建永春医馆，1895年建成迁入，骆约翰医生住持医馆事务。

马士敦医生接管医馆后募集到巨资，于1906年在医馆原址上翻建了四座新式洋楼，安装了自来水、发电机等设施，配备了显微镜、外科医疗器械等齐全的医疗仪器，增加了可能是全福建的第一台X光机，同时医馆更名为永春医院（也叫惠世医院永春分院[10]，惠世医院是英国长老会在泉州地区医院的名称），成为当时中国国内颇具规模的一流现代化医院[6]。同时也继续培养中国医科学生。

图五、1904年马士敦医生同永春医馆的其他宣教士与当地政府官员合影[3]。后排右一是马士敦。

但是，马士敦医生获中华民国一等勋章并不是因为他办医院和为中国民众看病就诊。参考文献[2]认为是因1915年前后因救助伤兵有功而获中华民国的奖章。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奖是由中华民国的陆海军部颁发的。尽管马士敦的专长是妇产科，但可能是外科需求更紧急，他在漳浦医院时就是负责外科，伤兵的需要当然也主要是外科。因此，当地的官兵同马士敦有相当良好的关系。

图六、民国官兵同马士敦医生及永春医院职员合影。中央为医院红十字旗[3]。

图七、驻泉州陆军官兵欢送马士敦医生回国纪念留影[3]。马士敦医生是1935年退休，1937年回英国。但他当时已经在北京协和医院十余年，也许是他回国前再次来到了福建告别。

图八、马士敦医生获中华民国一等勋章后的全体合影[3]。全体可能指的是永春医院的全体医生职工和医学生。

上述图一的锦旗是一个名叫王承宗的肆业生送的。肆业生可能是已经离校但并未学完毕业要求课程学生，但也可能是正在学校学习的学生。据参考文献[10]，当时永春附近的其他县也有颇多人慕名来跟马士敦学习西医，王承宗就是来自晋江。他是1880年生，当马士敦的学生时已经30多岁。后来在金鱼巷开诊所。他当时为什么要个人特别送给马士敦一面锦旗，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资料可以查询。

图九、1916年永春医院的医科毕业生[3]。其中没有学生王承宗。

图九中的1916年毕业生，如苏加明（1894-1931）是马士敦医生的得意门生，后来成为福建德化的名医，是德化第一所医院的创始人[8]；柳国烈和何大年是同盟会会员[9]，柳国烈（1894-？）也是来自晋江，后来在安溪开设了赤十字医院；何大年（1894-？）同太太苏德安（1893-？，毕业于惠世女医院）则创办了永惠妇孺医院；吕毓南（1892-？）是南安人，在安海设立了天图诊所[10]。医院从1897年10月开始招收医学生，到1948年12月，除1918-1922年停办了外，共毕业了十五届学生，为中国培育了一批西医人才。有一位被认为是马士敦“高足”的学生黄汉忠，后来在马士敦推荐下还成为英国皇家医学会会员（马士敦本人是1929年成为皇家妇产科学院院士）[13]。

1919年马士敦被派往北京协和医学院担任妇科学和产科学教授，回到了他最擅长的专业上。北京协和医学院是以美英为主的多国传道会联合创办的，自1917年起得到了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大力资助，成为培养中国医学人才的主要摇篮。1921年医学院成立了附属医院协和医院，马士敦在医院内成立了妇产科，并担任科主任。这可能是在中国医院中的第一个专门的妇产科。

被称为中国妇产科学的主要开拓者、奠基人之一的“万婴之母”林巧稚，就是1921年进入北京协和医学堂就读的。她来自马士敦曾工作过福建泉州的一个基督徒家庭，年轻时受洗成为基督徒。1929年获医学博士学位毕业后，马士敦坚持要聘她为协和医院妇产科大夫，成为该院第一位毕业留院的中国女医生。《林巧稚传》用了很多文字描写了她后来在马士敦指导下的成长[11]，成为协和医院妇产科的第一位华人主任。

图十、中国妇产科学的主要开拓者和奠基人之一、“万婴之母”、马士敦的学生林巧稚。照片来自网络。

被称为是中国妇产科病理学奠基人的林崧教授（1905—1999）则是1927年考入协和医学院的。所有讲述林崧生平的文章都会提及到马士敦对他学业成长的重大影响。中国不是移民国家，又因共产主义信仰影响，一般不会把为中国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外国籍的人称为中国某某学科的奠基人。但既然这些开拓者、奠基人都是马士敦的学生，他又可能为中国最早的大学妇科与产科教授、最著名医院的妇产科创办人和首任主任、以及中华妇产科学会的创办人和首任主任，将马士敦称为中国妇产科的奠基人应不为过。

图十一、中国妇产科病理学奠基人、马士敦的学生林崧教授。照片来自网络。

除培养学生、创办协和医院妇产科和看诊病人外，马士敦还在1932年担任中华医学杂志英文部编辑。1935年退休后，他又担任名誉教授，成为协和医学院的三位执行委员之一，并担任了中华医学会的理事。1937年又发起创建了中华妇产科学会，并担任了首任会长。全面抗战爆发前回国。1961年他在英国剑桥郡布林克利去世。就是在上述商人出售那面锦旗所在的郡。

• 马士敦家族对中国的医学贡献还不只上述这些。他父亲马雅各（James Laidlaw Maxwell Senior，1836-1921）也是传教士，早在1863年8月就作为传教士来到上海，后在厦门学习语言，1865年前往台湾。是台湾第一家长老会教堂和第一家西式现代化医院（台南新楼医院）的创办人。被认为是台湾的医疗宣教之父[15、16、17]。

图十二、台湾高雄的马士敦的父亲、台湾“医学宣教之父”马雅各宣教士雕像及其介绍。照片来自网络。

马士敦还有一个弟弟马雅各二世（James Laidlaw Maxwell，Junior; 1876年 – 1951年8月12日），是位专长于痳疯病的名医。他也是英国长老会医学宣教士，从1900年到1923年随父亲在台湾台南新楼医院事奉。 1923年，他被派往中国担任中国「博医会」的执行干事。1937年在上海担任中国红十字会的总干事。1940年他因脚疾回国，1948年又到中国杭州近郊的一所痳疯医院，以他专精技术，医治病人。 1951年他因疟疾在杭州过世，为了主的爱，把生命留给了中国[18、19]。

图十三、马士敦的弟弟、麻风病名医、宣教士马雅各二世。1951在杭州疟疾过世。照片来自网络。

Ref.: 20190709

作者：方金琪 – 信望爱小屋。2019-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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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从略）。